華爾街觀察｜實地探訪美國東海岸最大港口，供應鏈短缺帶來嚴重蝴蝶效應

一方面，美國的供應鏈短缺挑戰恐在年末的假日購物季引發蝴蝶效應。另一方面，無論是人頭攢動的超市，還是掃蕩一空的貨架，飛漲的物價和停不下來的消費者購物欲，交織成今年最大的經濟謎團。

供應鏈短缺挑戰 呈顯著區域差別

若要尋根究底，首先要去港口看一看。

第一財經記者實地探訪了位于美國東海岸的全美第三大港口——紐約/新澤西港（Port of New York and New Jersey），這是東海岸最大的港口。由于從此處可以通往北美東海岸最集中的消費市場，優渥的地理條件讓這個港口頗具競爭優勢。在東海岸的所有港口中，72%的貨物選擇紐約/新澤西港為第一停靠港。記者觀察到，在紐約/新澤西港的一切工作看上去仍在有序進行中，在港口并未看到貨物堆積如山的景象。

美國羅格斯大學商學院（Rutgers Business School）供應鏈管理教授阿拉什·阿扎德甘（Arash Azadegan）在接受第一財經記者專訪時指出，紐約/新澤西港并不是貨物積壓最嚴重的港口。一方面，出于成本考量，從東南亞進口的貨物多選擇在西海岸停泊；另一方面，則是由于紐約/新澤西港的設備已有所升級。

供應鏈短缺與蝴蝶效應

不過，整體來說，由于疫情尚未告一段落，供應鏈短缺所造成的蝴蝶效應還在繼續發酵。

阿扎德甘指出，目前主要的挑戰是應對暴發的消費需求。因疫情原因一度被抑制的消費需求，隨著疫苗接種的普及而有所上升，消費者購買力度明顯增加。但供應鏈環節卻如同一個巨大的引擎或大型蒸汽船，并不能對消費者增加的需求作出及時反應，比如立刻開始制造商品。同時，供應鏈上的每一個環節都是一個“引擎”，如果其中一個掉鏈子，那么整個環節都會受限。值得注意的是，供應鏈短缺問題在今年年底恐怕會變得更為嚴重。

阿扎德甘指出，在去年節假日購物季被抑制的消費需求將在今年繼續攀升， 無論是室內還是室外的慶祝活動都會明顯增加。他預測在短期，即未來3至4個月中，商品及服務短缺問題將愈加嚴重。

供應鏈短缺問題究竟要持續到何時？當前市場存在兩派觀點。樂觀觀點認為，全球工業復合體將有能力作出反應，尤其是在節假日購物季過后的三個月左右，一切有望將恢復正常。摩根大通首席執行官杰米·戴蒙（Jamie Dimon）曾在本周表示，目前是供應鏈問題最糟糕的時候，明年這個問題將不復存在。但另一派觀點則認為，當前全球已進入新常態，出于對未來不確定性的擔憂，有些制造商為規避庫存積壓的風險，而在提升產能方面猶豫不決。同時，消費者也不愿意冒險，由于未來疫情走向仍具不確定性，可支配的消費領域有限，這是潛在不利的一面。

阿扎德甘還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全球供應網絡正在變得愈加復雜，一旦事情復雜化，哪怕是一個小的增量發生變化，都會在更廣闊的領域產生巨大影響。這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 而這一切，正如多米諾骨牌一般，影響了一環接一環的行業和領域。

對美國消費者而言，不論是網購還是前往實體店購物，都已習慣于因海運延誤造成的空曠貨架和延遲到貨。以超級會員制倉儲式量販超市開市客（Costco）為例，已再度針對部分商品實施限購措施。然而，與去年疫情暴發時的限購背景有所不同，現階段祭出限購措施除了疫情因素，還由于商家陷入了尋找卡車、司機、甚至集裝箱的困境，直接導致商品無法被送抵超市供消費者采購。

不僅是開市客，包括沃爾瑪、塔吉特（Target）、家得寶（Home Depot）等大型零售商皆面臨供應鏈困境。9月30日，塔吉特宣布，正在招聘3萬名長期供應鏈員工，以應對即將到來的節假日購物季的商品遞送需求。似乎今年而言，商品新穎甚至價格并不是主要競爭力，商家比拼的是如何不在供應鏈環節上掉鏈子。

如前文指出，在美國西海岸的洛杉磯港和長灘港，由于承接大量來自東南亞的貨物，貨船擠壓所造成的蝴蝶效應成為美國供應鏈短缺最棘手的根源，這令正在想方設法應對供應鏈難題的商家們束手無策。

供應鏈中斷并非線性問題

不僅是消費日用品正在受到供應鏈短缺的影響，包括圣誕樹在內的貨品亦在名單之列。美國圣誕樹協會（American Christmas Tree Association）警告消費者，今年不是拖延裝飾圣誕樹或者等待零售商促銷的時候，商家很有可能不會有促銷活動，或者哪怕會有，庫存也將有限。無論是真圣誕樹還是人造圣誕樹，都要盡早去采購。對于人造圣誕樹來說，主要是受到貨運延誤的影響，而真圣誕樹的產量則受到了美國西部山火蔓延的影響。

阿扎德甘認為，除了港口本身的問題，在全美范圍內還面臨包括勞動力短缺、卡車短缺和集裝箱短缺等問題，如何將已抵港的貨物運送到目的地亦是一大瓶頸。從生產能力水平層面來看，無論是卡車公司還是物流中心，都要花更長時間去調整。這也是在全球范圍內集裝箱運輸成本激升的原因。

此外，勞動力短缺也無法單純歸因于美國聯邦救助金抑制了民眾的工作意愿。以卡車司機為例，需要經過專業培訓才能持證上崗，而這個過程無法追上消費需求的激增。同時，一些企業也在增聘方面上有所遲疑，因為這意味著在節假日購物季過后，他們不得不進行裁員，由此增加其他方面的問題。

供應鏈的中斷并非是線性的，也不僅僅是對某個單一節點產生影響，而是從上游、中游到下游都會受影響，而如何通過這場危機提升企業之間的供應彈性，或許是最應該著手思考并落實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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